父亲早逝、母亲瘫痪、哥哥病死,这样的人生“剧本”是不幸的。一个14岁的农村少年凭借坚强、担当、乐观,用25年的时间,将温情和暖意注入不幸的人生,承担起照顾瘫痪母亲的重任,用实际行动践行华夏儿女深入民族骨髓的孝道,谱写出“久病床前有孝子”的感人篇章。
他,就是“中国好人”、赣州经开区三江乡村民伍明明。
命途多舛不放弃
出生于1982年的伍明明,家住赣州经开区三江乡。
记者见到他的时候,他正在小货车上验货、核算,刚接下安装铝合金门的活,他要准备去采购原材料了。“妈,今天上午我们就在家,不用出门干活。”他把母亲罗玉兰安顿在客厅里,母亲用手滚动轮椅在客厅游走,露出了开心的笑容。
这样的笑容,安抚着伍明明多年来被命运揉碎的心。回想起14岁那年的家庭变故,伍明明坚毅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悲伤。
命运在1996年转了个弯,伍明明的快乐童年在这一年结束。伍明明的父亲在广东佛山遭遇车祸,肇事司机逃逸,父亲最终医治无效死亡。那一年,伍明明14岁,哥哥伍学辉15岁。
父亲突然去世,母亲罗玉兰措手不及,看着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,母亲来不及过多的悲伤,毅然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。伍明明回忆,那时候的母亲,农时下地干活,闲时去工厂务工,身体柔弱,却撑起了一个家。温柔而坚毅的种子,在伍明明心中生根发芽。
为了不让母亲太过辛劳,兄弟俩都初中未毕业就外出务工。伍明明至今仍记得那一天,放下书包、拿起挎包,不知道该去哪挣钱,绝望的他跑出家门,蹲在一棵大树底下大哭起来,哭累了再擦干眼泪,搭上去广东的班车。几年后,家里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。谁料,天有不测风云,2004年4月的一天,罗玉兰下田干活时突然倒在田埂上,因病情严重,多家医院不敢接收。在兄弟俩的努力下,赣州城区一家医院接收了病危的罗玉兰。
经查,罗玉兰是因患同心圆硬化后遗症导致中风,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,住在ICU重症监护室,每天费用需要上千元,这对这个刚刚走出阴霾的家庭来说,是又一次重创。不久,兄弟俩多年务工辛苦攒下的积蓄花光了,还向亲戚朋友借了几万元钱。医院曾多次下达病危通知书让兄弟俩放弃,可兄弟俩却说:“只要母亲有口气,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救治。”最终奇迹发生了,在昏迷了半年多之后,母亲“活”了过来。
临近春节,兄弟俩将母亲从医院接回到老家过年。不料,正月初二这天,母亲突然病发,身边找不到车辆,情急之下,伍明明背起母亲一路小跑来到离家约1.5公里的公路边,终于成功搭上一辆路过的小货车。好心的司机迅速把罗玉兰送到赣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。经医生全力抢救,罗玉兰又一次打败了“死神”。事后,医生感慨道,要是再晚几分钟送到就没救了。
“妈妈在,家就在!我不会放弃。”伍明明说。
痛失兄长勇担当
自从2005年开始,母亲经过多次抢救,虽保住了生命,却瘫痪在床,失去了自理能力。母亲对尿不湿过敏,床上也不能垫隔尿纸,因此经常大小便失禁,把衣物、床褥弄脏,一天少则七八次,多则十几次。于是,兄弟俩轮流照顾母亲,不管是买菜煮饭,还是清洗衣物……兄弟俩不言苦累、轮流照顾、无微不至。
在兄弟俩的悉心照顾下,罗玉兰的身体渐渐好转,几年后,在有人搀扶下不仅能够坐立,还能简单地表述自己的想法。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,兄弟俩一人留在家中照料母亲,一人外出务工挣钱,生活再次有了起色。
在2008年和2012年,兄弟俩先后结婚生子,各自建立了小家庭,生活有了更多温度。可是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,2015年,伍学辉被查出患有胆囊癌,照顾母亲的重任,突然就落在伍明明一个人的身上。更加不幸的是,哥哥在治疗半年后因病去世。
“感觉天都要塌了。”伍明明不太愿意再回想当时的情景。长兄如父,自从父亲早逝,他的哥哥就像父亲一样宠着他、护着他,在最艰难的日子。兄弟俩节衣缩食、打工赚钱,伍学辉总是把好吃的东西多留给伍明明一点,脏活累活,伍学辉总是负担更多。为了方便照顾母亲,兄弟俩总是一起睡在母亲房间的地板上,一起相互取暖、一起畅想未来。
而这仅有的温情,随着哥哥的离开,也消失了。
哥哥的突然病逝,也让母亲本就不安的内心受到重创,此后变得喜怒无常。脸上有笑容说明心情好,要是阴着脸,什么事都得顺着她,否则就会耍脾气,像小孩子一样。没有哥哥帮忙分担,为了赚钱养家,伍明明想把母亲交由妻子照看,自己到南康龙岭一家家具厂去上班。可是母亲却对他十分依赖,几小时看不到他就会大哭大闹。无奈之下,伍明明只好买来一台二手小货车,每天坚持带着母亲去上班。
带母亲上班是件烦琐事,伍明明每天六点起床给母亲穿衣洗漱、倒水喂饭,带上毛巾、脸盆和几条备换的裤子。冬天还要带上热水瓶、暖手袋等。收拾好一切,就熟练地背起母亲坐到副驾驶室座位上,载着她到厂里去上班。
遇到母亲心情好时,伍明明可以安心上班,要是遇到她心情差,就会被百般“刁难”。母亲对停车位置要求极高:附近不能有垃圾桶,且要停在人少的地方,夏天要阴凉,冬天要晒得到太阳。
本来找个停车位就很不容易,但对于母亲的要求,伍明明仍百依百顺,往往为了找一个令母亲满意的停车位要耗费很长时间。上班期间,无论事务多忙,每隔两个小时他就要到车上探望母亲,问她要不要喝水,要不要解大小便,有时还得背着她走动走动。
由于无人照料,罗玉兰经常把大小便拉在身上,伍明明便耐心地拿出毛巾、取来清水,在狭小的车厢里帮助母亲擦洗身子,换上干净的衣裤。午饭时,他从厂里食堂打好饭端到车上喂饱母亲之后自己再吃。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,伍明明很想在车上打个盹,可母亲经常“捣蛋”,他就得耐心哄着,有时还会遭遇母亲的突然“袭击”。2019年5月的一天中午,伍明明打好午饭端到车上准备喂给母亲吃,母亲嫌菜不好吃,突然张开嘴巴对着伍明明的右手臂咬了一口。伍明明手臂上的一块肉被母亲咬了下来,至今还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。
“哥哥不在了,但是他教会我的做人道理,我都记得。我要继续把妈妈照顾好,让哥哥放心。”伍明明说。
笑对生活有信心
伍明明回忆,当年,母亲出院的时候他问医生,其母亲还能活多久?医生回答说:“短的几个月,长的几年,都说不定,主要取决于你们的照料程度和病人的心情状态。”
日日、月月、年年。如今,母亲出院十几年,伍明明独自一个人照顾母亲也6年多了。经过悉心照顾,年过六旬的罗玉兰身体越来越好,体重也由患病时的40多公斤增加到现在的75公斤。
喜怒无常的母亲常常给伍明明“出难题”,但是他总是耐心细致地照料。“我们小的时候,不也是这么调皮捣蛋不讲理?母亲包容着我、抚养我长大。现在,我要把她当孩子那样细心照顾着,陪着她慢慢变老。”他说。
休息在家时,伍明明就会背着母亲到村庄走走。趴在儿子的背上,罗玉兰就像一个未懂事的小孩,把双手箍在伍明明的肩上,有时会“调皮”地用手去抓儿子的头发,甚至还会用手去拔伍明明的胡子。对于母亲的“任性”,伍明明不仅不责怪,反觉得这是一种幸福,因为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背着他,任由自己在她的背上“撒野”。
三年前,考虑到母亲跟随自己去上班、一天坐在车上十几个小时不舒服,伍明明辞掉了家具厂的工作,根据早些年自学到的电焊技术,在家门口开了一家五金店。由于不怕吃苦又有孝心,五金店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照、生意越好越好。怕母亲心情不好,每次给客户上门做事,伍明明仍会带着母亲一起去。
伍明明说,家庭经历几次变故后,生活确实过得很艰难,但自己没有向困难低头。几年前,在党和政府的帮扶下,母亲被纳入农村低保,自己也成功脱贫,好日子还在后头。
伍明明的感人故事,在社会上广为传颂。“伍明明细致照顾母亲、还带着母亲去上班,作为邻居从来没有听他有过半句怨言,真是了不起。照顾生病的家人一天两天容易,十几年真的是太难得了,真是‘久病床前也有孝子’!”说起伍明明,邻居们都竖起大拇指夸赞。三江乡伍村村党支部书记伍国珍说,孝老爱亲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,伍明明用孝心为全村人树立了榜样,向社会传递了正能量。
对于他人的赞扬,伍明明却很淡然:“父母亲和哥哥都教我道理、照顾我长大,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,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。照顾母亲,再苦再累也是应当的、乐意的!” (记者刘珊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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